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记忆中哥哥的影子

发布日期:2017/03/30 08:00:00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的四月一日。不知有多少人在算计着愚人节的把戏,亦不知有多少人在筹备着清明小长假的休闲节目。而我,一个藏在陌生人躯壳中的魂魄,静静的躲在冷清的屋子里,思念着另一个早已往生的魂魄。

依稀记得第一次遇见他,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是一个暑假的下午,我在一个昏暗的录像厅里,看一部叫《胭脂扣》的电影。我刚刚褪去新生茫然和尘世的好奇感,渐渐熟悉了着具青涩的身体,随着变幻莫测的世界,也一样变幻莫测的任性。我一直相觉得前世应该是一个落第失意的书生,深深的迷恋那些小情小爱,就像十二少和如花的爱情一直让我心神向往。

纪念张国荣 

每次想起,哥哥饰演的十二少和梅艳芳饰演的如花在鸦片烟雾氤氲中唱和的样子,心中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十二少那望向如花的双眼,充满了怜爱,充满了无限的思念,哪怕一个转身,也能让之,无力抗拒,思念如潮。就像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娇凤雏鸾没信传,落花风絮,杜鹃啼血伤春去。过客愁闻,伫立东风欲断魂。”几年后读到马致远的杂剧时,才真切的体会到十二少孤身等待如花的岁月,是何等的悲凉。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孤坟,里面住着一个亡魂,只当祭日,才会惦念,从此我心中的孤坟住进了哥哥的影子。

我以为一个演员演一部电影,让一个观众记一辈子,这一生便足以。哥哥活在香港电影最繁荣的时代,如此耀眼的明星绝不仅仅满足于一部电影,一个角色,所以我忍不住去寻找其他的作品。

果然是不负如来不负卿,不久之后我找到另一部哥哥主演的电影——《霸王别姬》;从此一念万水千山,一念沧海桑田,依然珍藏心间。同样是改编自李碧华的同名小说,同样是两男一女的组合,同样是跨越半个多世纪的命运纠葛,而这次哥哥的定位却更加特殊。从一个堕落的富二代到一代沉陷戏梦的名伶,更加的细腻情感诉求,更加复杂的人物关系。跳出那双对如花深邃的怜爱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对师兄久久不能忘怀的依恋。

 张国荣

当然仅仅是这样层次得演绎,绝无法超越十二少的成功。哥哥诠释下的蝶衣,其内心层次的复杂,就像一杯Martini,都是醉人苦涩,却又能品出不同的色彩。每每呢喃那句‘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之时,总能使我感受到另一番滋味。加之后来层叠而上的悲痛与失望,错综复杂的环境背景和人物关系交织成茧。与蝶衣那孱弱的身躯,对艺术单纯的追求而绽放的人性光辉,形成的鲜明的对比。哥哥一次次的斟酌,一次次的尝试,将最完美的表演呈现在荧幕上,仿佛他就是为蝶衣而生,将为虞姬而生的蝶衣演绎的淋漓尽致。让人不禁侧目,究竟是蝶衣成就了哥哥,还是哥哥成就了蝶衣。

蝶衣为了和师兄演一辈子霸王别姬的承诺,为了毕生追求的艺术梦想,一直坚持着。哪怕是被国军的痞子们侮辱,哪怕是为日本人唱戏,这些蝶衣都可以不再乎。直到小楼的背叛,直到菊仙的宽恕,直到那把宝剑重新出窍,蝶衣终于明白,戏终归是有谢幕的时候,人生却处处都是精彩。袁四爷说过蝶衣把虞姬演活了,段小楼也说过自己是假霸王,蝶衣才是真虞姬。一个真虞姬,一个假霸王,一个血洒戏台,一个魂断乌江。人生完美的谢幕也许就是沉寂在梦开始的地方,正如纳兰容若所言的那样,“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一切的恩怨情仇,都随着蝶衣的谢幕烟消云散。

但让我久久不能释怀的还是蝶衣倒在小楼的怀中,小楼最后喊出的那句小豆子,原来最让他挂念的人,还是从小被自己照顾的小师弟,小豆子,而不是让霸王牵挂的美人虞姬。也许这才是结局,才是落幕吧。

都说是人不疯魔不成活,无论是程蝶衣还是哥哥本身,从艺术还是艺德都因为这部电影而升华。我并不是因为这部电影获得的成就而一味的奉承,仅仅是对一个演员诠释的艺术的尊重。对我而言这部电影堪称是伟大,哥哥的表演也堪称完美,哪怕后来哥哥主演的其他电影也没有与之比拟。

不知不觉已经时过十年,我总会不经意间想起,在翻来看看。哥哥的魅力无论时过多少寒暑,无论换过多少看客,也会另红尘凡人趋之若鹜,犹如一言名句,传唱千古,流芳百世。

——奠哥哥逝世十四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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